《法治周末》記者 管依萌

11月22日，中消協發布的《2023年“雙11”消費維權輿情分析報告》（以下簡稱《報告》）顯示，10月20日至11月16日監測期間，有關“直播帶貨”負面信息1565203條，其中，價格壟斷、低俗帶貨、虛假宣傳等問題較為突出。

《報告》以瘋狂小楊哥的徒弟“紅綠燈的黃”帶貨引發爭議為例，中消協表示，瘋狂小楊哥的徒弟“紅綠燈的黃”在帶貨YSL（圣羅蘭美妝）商品時，該女主播形象邋遢、表情猙獰，在直播截圖中，她甚至一度叉開腿蹲在桌上，姿勢頗不雅觀。

同日，#小楊哥徒弟被消協列入低俗帶貨案例#這一話題也沖上微博熱搜第一。隨后，瘋狂小楊哥所在的安徽合肥市場監管部門回應小楊哥徒弟被中消協點名低俗帶貨直播，表示會舉一反三，排查此類問題。對此，有網友表示“好好整頓一下吧”。

近年來，盡管各大主流平臺已經加強了對低俗、擦邊內容、賬號的治理，但依舊有很多主播靠著低俗、擦邊出圈，為了抓住流量，迎合低俗趣味，采取無下限的帶貨手段。

用低俗換取流量

實際上，對于網絡審丑現象頻發，中央網信辦等部門早就在2022年4月開始，開展了為期3個月的“清朗·整治網絡直播、短視頻領域亂象”專項行動，集中整治“色、丑、怪、假、俗、賭”等違法違規內容呈現亂象。

不過事到如今，相關亂象依然隨處可見。青島日報社觀海新聞評論：互聯網時代，流量就是利益。為了博取眼球，一些網絡主播、網紅機構和相關平臺，把低俗內容視作為“引流密碼”，不惜秀下限，打所謂的“擦邊球”。不可否認，如此方式可以在短時間內集聚流量，但長遠看卻對平臺、品牌和主播都有害無益。因為，挑戰公序良俗的平臺或主播，注定成不了社會的主流，在商業模式上不可能走遠，遲早會被自己引流的方式反噬。

上海漢盛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李旻指出，擦邊直播主要是為了博取流量，若僅僅擦邊直播沒有違反規范的限度，屬于不恰當行為；若出現低俗、淫穢或暴露的行為，可能會被封號，被行政處罰，甚至觸犯刑法。相應的行為標準及處罰措施已經存在多部規定中，例如《網絡主播行為規范》《網絡表演經營活動管理辦法》《互聯網文化管理暫行規定》等。

“用低俗換取流量的行為是不可取的?！崩顣F表示，雖然低俗內容可能會吸引一部分觀眾的眼球，但這種短期的流量獲取方式通常難以持久，并且會造成負面影響。主播們應該更加注重內容的質量和價值，以積極、健康、有意義的方式吸引觀眾，并建立起穩定、良好的粉絲群體。

北京國標律師事務所主任姚克楓說，用低俗的方式可以換到流量，這種低俗如果成為主流，將會對文化市場形成很大的沖擊，劣幣驅逐良幣，造成持續性的文化作品質量下降和審美降級，對文化的總體發展是不利的。

此外，靠引發社會爭議的方式取獲取流量是不能長遠的。姚克楓補充道，當一般的爭議行為無法引發網友關注的時候，習慣了這種方式主播就會通過引發更大的爭議事件來維持熱度，最終難免觸碰到法律的紅線。所以還是要找準自己的定位，不管把主播定位為表演者還是商品的銷售人員，他們真正努力的方向應當提升自己專業能力、業務能力，最終通過自己的業務能力去獲取相應的關注度才是長遠和無風險的。

低俗直播的邊界

《報告》中提到，小楊哥團隊的相關行為已經不是第一次引發爭議，其低俗言論和行為，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不適。這類靠審丑發跡的主播，似乎正在引起更多人的反感。

事實上，小楊哥徒弟在直播帶貨中不止一次“低俗擦邊”，甚至當著男性嘉賓的面使用帶有暗示性的言語及肢體動作，不僅讓嘉賓感到尷尬，也讓直播間內的觀眾直呼“過于低俗”。

低俗直播如何界定？李旻表示，低俗直播是指在直播平臺上，主播以低俗、庸俗、猥褻、違反社會公序良俗的方式進行表演或傳播內容。界定低俗直播的邊界通常需要綜合考慮社會道德標準、法律法規以及公眾的價值觀等因素。一般來說，低俗直播的邊界應當在尊重他人權益、不侵犯他人隱私、不傳播違法信息等底線之內。

姚克楓補充道，低俗直播屬于低俗文化的一種，低俗文化借用直播為載體，向大眾傳播一些有悖于法律規定、道德倫理或公序良俗的不當行為或價值觀。低俗直播的邊界在于直播行為不符合大多數人的認知期待的行為。

《網絡主播行為規范》指出，網絡主播應當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輿論導向和價值取向，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積極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崇尚社會公德、恪守職業道德、修養個人品德。網絡主播應當堅持健康的格調品位，自覺擯棄低俗、庸俗、媚俗等低級趣味，自覺反對流量至上、畸形審美、“飯圈”亂象、拜金主義等不良現象，自覺抵制違反法律法規、有損網絡文明、有悖網絡道德、有害網絡和諧的行為。

業內人士指出，低俗擦邊現象的背后，其實是一種“審丑心理”在作祟。

姚克楓告訴《法治周末》記者，現在大多數扮丑，目的就是為了引發爭議、獲取流量，希望通過引發爭議去獲取流量和關注度，然后利用關注度去進行帶貨之類的盈利行為，所謂的“黑紅也是紅”，靠挨罵去博眼球，這其實是一種不愿意去努力提升自己，而去耍小聰明、走捷徑快速變現的行為。

低俗有沒有“未來”

2021年12月22日，三名主播利用殘疾人士進行低俗直播被湖南省長沙市公安局天心公安分局刑拘；2022年6月23日，“虎牙”平臺因部分主播涉嫌低俗表演，被廣東省廣州市文化和旅游局罰款2萬元并沒收違法所得……

2022年7月13日，快手直播發布《關于不良內容的處罰公告》。公告稱，自7月以來，快手直播針對不良PK、誘導消費、低俗色情擦邊等“違規內容加大了巡查和處置力度，全面整治各類“泛低俗”內容賬號達1.2萬余個。7月11日，抖音平臺集中整治低俗色情賬號，22個高粉賬號被無限期封禁，對其不當獲取的粉絲進行抹除，取消其直播帶貨等營利權限。

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互聯網法治研究中心執行主任劉曉春對記者說，從法律、監管、治理的角度來說，如果構成不良信息，就要去進行治理。從市場秩序的角度來說，核心還是商品本身以及服務，主播應該以健康向上的內容來吸引消費者，靠審丑、低俗博來眼球是不應該倡導的。

如果僅把扮丑直播作為一種短期變現的手段，姚克楓建議一定要對直播的相關內容、行為等咨詢專業的律師或法律工作人員，網絡環境的開放性容易讓人放松警惕，可能在無意間違反了法律規定，不但對自己造成影響，甚至可能要承擔刑事責任。如果希望長期在主播行業發展，一定要對自己的未來有清晰的規劃，并及時咨詢專業的律師，對于網絡直播以及網絡、文化活動等相關的法律法規進行一定的了解，堅持不能違法是底線，也要更多地傳播符合人們道德期待、正能量、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直播作品以及合法合規的開展網絡直播行為。

靠審丑發跡的主播在引發反感后，可能會面臨公眾輿論的負面影響和監管機構的處罰。對于他們未來的發展，李旻提出5點建議：第一，重新審視自己的行為和形象，意識到低俗行為的負面影響，并愿意改變自己的內容創作方式；第二，提升自身素質和專業水平，通過學習和培訓不斷提高自己的表達能力和內容創作能力；第三，關注公眾輿論和社會價值觀的變化，積極擁抱社會責任，用正面、積極的方式貢獻自己的才華和影響力；第四，尋找更加有意義和有價值的內容創作方向，探索與觀眾需求相符合的內容，提供有益于社會和個人成長的內容；第五，建立良好的粉絲關系，與觀眾進行互動和溝通，樹立良好的形象和口碑。